温温不稳_

Love is love

三十九


孟鹤堂好像做了一个很长、很长的梦,梦里有周航、有小辫儿、有四姐有朱将军。他一睁眼就是秦霄贤在和杨九湘吵架,吵的他颇有些心烦。

秦霄贤和杨九湘把孟鹤堂围了起来,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担忧。

“……唉,你们二人,累就回去歇歇吧,我听着你们吵的都累。”

杨九湘瞪了一眼秦霄贤,秦霄贤敛下眸,“孟哥,感觉身体怎么样?”

孟鹤堂一张小脸儿苍白,举起裹着厚厚一层纱布的右手手腕在秦霄贤面前,“你觉得呢?”

秦霄贤不语。

“那还有两个小孩儿在屋里闹呢。”

秦霄贤杨九湘战术性沉默。

“行了,你俩走吧,看着就闹眼。”

秦霄贤张口想说什么,孟鹤堂一抬手把他打断,“走吧,趁我现在还不想找你算账。”

杨九湘推了一把秦霄贤,秦霄贤看了一眼地上的周航,满脸不情愿地退出广君殿。

一时间,广君殿只剩下孟鹤堂一人,和地上被劈了一刀的周航。

孟鹤堂盯了好一会儿,赤脚披发走向周航。草席和血粘稠地粘在一起,他用了好大劲才把草席掀开,头上出了一层薄虚汗。

他五根手指轻抚上周航身上的伤疤,白皙的指尖染上几抹猩红,他却像没看到似的,盯着周航出神。

大门突然被叩响,孟鹤堂猛然回神,走向大门,一开门是周骑站在外面。

“主公,您醒了。”

孟鹤堂淡淡地看了一眼周骑,转过身子回内殿,“有事进来说吧。”

周骑关上门,一进内殿就看到了地上的周航,心里有些不好受,别过头去不看他。

孟鹤堂坐在椅子上,一袭白衫衬得他更加羸弱,“不看看他吗?毕竟是你的弟弟。”

周骑的目光依旧定格在地上,哪也不敢乱看。

孟鹤堂有些恼,他扳起周骑的下巴,逼他看向地上的周航。周骑卯着劲,但又顾及到孟鹤堂刚苏醒,不敢太用力。

“主……”

“不敢看是吧?”孟鹤堂有些虚弱,松开手径直与周骑对视,“因为你看到了对吧?我被曹云金带走,周航一个人被丢在大殿上,你是后来的你看到他了但是你没救他。”

“主公,异族护卫,君上的性命永远大于我们。”

周骑轻吐出一句话。

孟鹤堂一愣,他自觉有些好笑,“即使是亲弟弟?”

“即使是亲弟弟。”

“那告诉我是谁总可以吧?”

周骑低头不语。

孟鹤堂揪起周骑的衣领,强迫他再次抬头和孟鹤堂对视,“告诉我,是谁?”

半晌,周骑才吐出一口浊气,“抱歉主公,卑职不能说。”

孟鹤堂冷着眼松开周骑,拿手帕擦了擦十指后随即顺窗外扔了出去。

“好一个忠诚的卫士。”

周骑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,孟鹤堂不理睬他,又为周航重新裹了草席。

“主公不好奇自己的身份吗?”

说起来,这好像是孟鹤堂认识周骑以来,他第二次主动说话。

“不好奇。之前是之前,现在是现在,于我而言,是谁都无所谓。”孟鹤堂把窗子推开,几丝凉气进了屋子,他却像不怕冷似的,把窗子又开大了些。

“您的母亲是异族的公主,和亲嫁到中原,您大抵猜到了,她有一双蓝瞳……”

“我说我不好奇。”

“后来皇上听信谗言,把她关进冷宫折磨致死,赶尽杀绝异族一族,我与周航,是仅存活下来的为数不多的护卫。”

“周骑!”

“异族护卫,以忠诚出名。我们本以为只能苟且偷生,后来不知道曹云金从哪得来的消息找上我们,说异族公主还活着,并且她还有一个儿子。如果我们帮他上位,他就告诉我你们母子二人的位置。”

孟鹤堂不语,静静地听着周骑说。

“所以我们合作,周航…也是故意送到您身边的。说起来我们也在赌,但或许是归属感,让您去义无反顾地寻他把他留在身边。后来您也知道,信是他告的密。他找过我,他说他不想干了他只想护着你。可那时我并不知道您就是异族遗孤因为……”

“因为我没有蓝瞳对吧。”

周骑看了一眼孟鹤堂,“对。但我总觉得他知道些什么只是他不肯告诉我,也是我强逼着他留在您身边。后来我回都城才知道,公主早就逝世,曹云金也是想借我们的手除掉您。但由于我的强硬态度,逼死国师一家…”

说到郭德纲,孟鹤堂又冷了几分。

“曹云金背弃承诺,于是我与朱将军李将军二人合作,同时也收到了城内秦小皇子的来信,他与王慧将军一直有书信来往,是他给我们打探城内的消息。”

“你说,秦霄贤?”孟鹤堂微蹙起眉。

周骑顿了一下,面露难色,最终没有回答。他的神情落在孟鹤堂眼底,“罢了,你继续。”

“再后来,就是那场恶战了。朱将军李将军去接的我们,进城的时候,就已经打起来了。我确实看到了周航,他被捆着跪在大殿上。他说,您被曹云金绑进了城,让、让我先去救您…我没多想直接就去找您……”

“行了,”周骑明显一哽,孟鹤堂却神情更冷打断他,“说完了吗?”

周骑眼眶湿润,没有说话。孟鹤堂额前的虚汗被冷风吹得干净,他裹了裹外袍,“说完了就走吧。”

“主公……”

“以后别叫我主公了,我配不上异族的一族之主。我做不到同你们一样国家大于一切,我有恻隐之心,有贪玩之心,亦有情爱之心。今日你从我广君殿踏出去后,你我再无任何关系。你便是当异族王室的最后一个遗孤,也战死了罢。”

孟鹤堂话起话落,他把窗子关得紧紧的,屋里的凉气瞬间消散,屋里渐渐暖和起来,孟鹤堂惨白的脸却没有一丝好转,他的双眸里毫无波澜,没有一丝感情。

周骑愣在原地,但孟鹤堂的语气不容拒绝,他眼神里藏着巨大的悲恸,跪在地上给孟鹤堂磕了一个头。孟鹤堂没有看他,反而看向地上裹着草席的周航。周骑利落起身,退出广君殿,关上了大门。

又只剩孟鹤堂一人。

他坐在床沿,头靠在墙上,不知道看着什么出神。

窗外隐约能听见鸟啼声,地上也露出几抹绿色,春风和煦,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孟鹤堂脚边儿。孟鹤堂挪开脚,重新藏回阴冷。

春天到了,周航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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